第一章

我生在一个将门世家。爹爹十分宠我，抱我看花灯、赏湖鱼，却不让我碰那些带着寒光的兵器。

他总说「女孩子家，练什么功夫」，便把我从武场推到了学堂，天天不过是读书写字，偶尔做做衣裳。

母亲生我的时候大出血，没撑多久，只给我留下一个名字，叫颜欢。

我深知母亲在她最后一次抚上我额头时，让我欢颜笑语度过一生时的盼望。

从小没有母亲的陪伴，大多时间我都跟着爹爹在兵营里，看将士们整齐划一地训练。他们的吼声与坚毅的眼神让我生出了同样坚定护国的心。

我求了爹爹很多次，让我也学习如何骑马、射箭，可他都不同意。

他总在我抱着他的腿，求他教我骑射时，将我一把抱起，笑着刮着我的鼻子，说道：“欢儿是爹爹最疼的人儿，爹爹不舍得让你学这些。今晚回去，我定查你功课学的如何。”

在我五岁那年，爹爹带回来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男孩儿。府里的下人们纷纷猜测，定是将军在外面拈花惹草留下的种，又是个男孩儿，便给带回来了。

爹爹让我叫他哥哥，可我不喜欢这个男孩儿。府里的人们说爹爹是因为做了对不起母亲的事才有的他，我怎么会叫这个人哥哥。

“唐颜欢！怎么这么没礼貌！快叫哥哥。”那是我印象中父亲第一次吼我。

我扭头不理他们，硬是不肯张嘴。父亲只得带着他走了。

那一晚，我在房里哭成了泪人儿。从前的爹爹，那个夜夜查我功课的爹爹，也没来安慰我。

这个叫唐不凡的男孩儿来了以后，和府里其他的男孩子们一同学习骑射，练习箭术，拿着刀枪，在营场上挥洒汗水。

而我，只能坐在老学究面前，听着他摇头晃脑地讲知识，对着书本上的文字发呆。

凭什么他就能学习那些我梦寐以求的事？

我不甘心，但又不愿意再去见父亲，去质问他。我不愿意去见这个伤害了我母亲的人。

于是我在一天父亲回房之后，溜出了自己的院子，躲着下人们跑到了这个男孩儿的房里。

冬天夜里黑得早，他房里没点灯，我想他应该是还没回来，便想在他屋的角落里等他，吓他一大跳，再骂他一通，把他骂跑。

我刚轻轻地推开门，屋里一片漆黑。就在这一瞬间，我就被里面一闪而过的身影给扑倒在地。

唐不凡在黑暗中盯着我看了一会儿，才发现是我。

我穿着长裙，倒在地上，挣扎着起不来。

他把我扶到桌旁矮凳上，又走去把灯点上。

他也不问我为何而来，只跟我说：“欢儿妹妹，对不起，这几天让你受苦了。我其实根本不是唐将军的儿子，只是唐将军不肯让旁人知晓，所以让我也闭口不谈此事。”

我惊讶地看着他，才发现他的脸上消瘦的很，身上也没什么肉，定是受了许多苦。

我忙问他：“你不是爹爹的孩子？那为何爹爹让我叫你哥哥？你究竟是谁？”

他在烛光里坐在我对面，看着比我个头还小，对我说：“我父亲上个月被大漠的兵掳了去。他是唐将军的同乡，后来做了将军的部下。这个月十三那天，唐将军收到来信，说是我父亲在大漠受尽了折辱，在牢中去世了。”

唐不凡说这话时眼神略有颤动。我想他应该是想起他的父亲了，心中有些不忍，只得低下头去避开他的眼神。

“欢儿妹妹，”他接着说，“从今天开始，我就是你的哥哥，也就是唐将军的儿子。我想快点长大，早日成为能够带兵打仗的将士！”

我借着烛光，看到他眼神里的光，和他倔强又坚毅的神情。在那一刻，我感觉我内心那一股对未来的向往涌上我的大脑。

从他眼中看到的星光，必将有一天成为我人生中指引道路的标向。

从那天起，我没事便去找唐不凡玩。但他不是经常在院里，多数时间他还是和将士们一同在太阳底下练习武艺。

我偶尔会缠着他，让他教我打些拳。他技艺也不精，稍难些的动作他便使不上力。

爹爹说他天赋不高，只得靠后天多练。

爹爹看我们的关系越来越融洽，对我也更好了，夸我很懂事。但他却不知道，我已经知道了这个哥哥并非我亲哥哥。

趁着这个机会，我和爹爹说：“我也想学一些功夫，哪怕是在读书之余学个防身之术，不求精益求精，但求学到些皮毛保护自己。”

爹爹答应了，便每隔一日在唐不凡院里教我们一些额外的功夫。

从投石开始，慢慢地，我们能够投一些飞镖。

一开始的时候，唐不凡总是比不过我，石头打在假人身上的力还没我大，也总是打不准。

我被学究拎着去学堂的时候，唐不凡就总在院子里练。

过了几年，他的身形慢慢强壮了起来，我